栾叶

歌颂所有相爱的人

【摇滚莫扎特】五次萨列里克制冲动,一次他没有

简介:关于音乐,冬天,玫瑰花,内心丰富的萨聚聚,以及爱。
又名:六次记录莫扎特和萨列里怎么搞到一起。



“喏,那就是莫扎特了。讨人厌的小天才,仗着自己才华横溢,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

第一次
  萨列里第一次见他,他在弹琴。
  他被拥在一蓬裙裾的中心,兴高采烈,正侧头吻着其中一个姑娘的脸颊,指尖却一刻也不停地落在琴键上,光明和音乐如同喷泉源源不断。
  他在笑。
  金色的,就像上帝以太阳斟酒,细细一道,全倾在男孩身上。
  萨列里忽地哆嗦了一下——隔着长桌,钢琴和旋舞的男男女女,男孩还是准确地烫伤了他的眼睛。
  男孩觉察到他了,他停了演奏,朝这边望过来了。他走过来了。
  萨列里这才意识到自己盯了太久,也许他在这儿呆了太久,早该走了,回家去,或者随便去个什么地方——总之,离开这个房间。这儿离太阳太近了——
  然而他脚下生根地站在那里,像棵愚蠢的橡树等待燃烧。
  莫扎特的声音欢快而热烈。
  “啊,是您!您是萨列里先生——!我同您说,这些天来我听过您的名字,您的音乐,足足一千万次;那些乐章太可爱,总让我惦记着您。可我那些头脑里对您的幻想,现在看来,全都比不上见您一面……”
  他满怀热情,说得直白而坦率,竟使得萨列里起了相信这话的冲动。
  萨列里看着他,突然就分不清了。笑声,乐声,明亮的眼睛,灯火,金色的头发,混成流光溢彩的一片。
  他多么美,多么光明,多么快乐呀。
  他移开目光,决定从此讨厌莫扎特。        
  
第二次 

  萨列里大步走在街上。夏末的晚上,风中已然捎来寒意。
  他回忆起今晚上莫扎特的新曲子,旋律在他脑内盘旋不去。那该死的天才,灵感就像河水永不枯竭。每一首都那么好,那么活泼善良。
  萨列里几乎确信自己是恨着他的。他有理由仇恨,单凭对方毫无理由的才华和活泼的眼睛。他为音乐献出了什么?什么也没有。可是音乐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,用一勺勺灵感和旋律将他养大。可这世界有什么公平呢?他诅咒人们对天才的狂热,他自己不也狂热的爱着那个金色的小恶魔吗?
  “Salieri!”
  他以为自己听错了,可是脚步声嗒嗒地传来,“Salieri,Salieri先生,请等一等!”
  他回过头去,莫扎特站在那儿。
  他跑得急了,胸膛还在起伏着。脸颊有点红,几缕金发在脸侧打着卷儿。
  “莫扎特。”他说,点一下头。
  “……我昨晚作了一首曲子,献给您的。” 小天才半天才喘上气,“喏——可请别推辞!这曲子完完全全是您带给我的灵感,不献给您的话,我的良心要受煎熬。”
  月亮底下,皎白的光洗过他年轻的面容。小天才热情洋溢,光辉灿烂。
  萨列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沓谱子。
  莫扎特突然又露出一点赧然的笑容,把藏在衣摆后面的另一只手也拿出来,“我还想…还想送您这个。”
  一支玫瑰花。萨列里垂目看着。
  不是他见过最美的。它挺瘦落,仿佛是莫扎特路过某个庭院时偷来的,然而还带着一支玫瑰应有的妩媚。
  萨列里的心像鼓点一样难以遏制地跃动起来,几乎让他承受不住。他飞快想过一系列他想要说的话,最后却是说,我不能要。
  莫扎特闻言又展开笑容。他微微倾身捉住萨列里的手腕,不由分说地把花塞在他的手里。
  “您瞧,”莫扎特现在像只快乐的小鸟,捉着萨列里的手腕摇了摇,“只有您这样优雅的人,才配得上玫瑰花。”
  他行了个花哨的礼,腰弯得很低,又忽然抬头看着萨列里的眼睛,活泼的神色,像是寻求奖励。
  
  男孩如愿以偿,快活地向他道了晚安。他目送他的太阳消失在街口。
  他转过身去,还紧紧地握着那支玫瑰,像握着一把匕首,或握着他的命。未被削净的刺扎着他的手指,他浑然不觉。
  他只想着:
  莫扎特为什么要握着我的手?
  
  他孤独的站在街上,一手乐谱,一手玫瑰。
  像个失败的情人。



第三次

  萨列里坐在琴凳上,试图演奏。
  这在平时不是什么难事,可现在有一双更加灵巧狡黠的手落在他的肩上。指尖流水般地点在他的肩头,全然无声,却震得萨列里无法专心于自己的曲子。
  “莫扎特。”他叹气。
  “是的,最最亲爱的安东尼奥?”身后人神气活现的小模样,他不用转身都知道。
  萨列里又叹了一次气,彻底把自己的音乐抛之脑后了。他闭上眼睛感受自己肩上跳跃的触感,放松双臂,试着将他身上那些寂静的音乐传导到琴键上。
  那些音符妙不可言。生平第一次,萨列里的指尖下流淌出莫扎特式的奇迹。
  莫扎特露出惊喜的笑容:“安东——!”
  “嘘。”萨列里闭着眼睛,手指不停,“好好弹您的曲子。”
  于是琴室逐渐被天才的即兴演奏填满。两双手,如此默契灵巧,仿佛共享一个灵魂。
  多么美。多么美。
  萨列里微微仰起头,眼泪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淌下。
  莫扎特看不见,但是他触到了对方肩膀的颤抖。他不弹了,俯身在对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。
  “安东尼奥……”他在萨列里耳边小小声说,像试图安抚弟弟的小孩子,“亲爱的安东尼奥……”
  萨列里想,大概是天使的羽翼落在耳畔了。他露出微笑。


  他睁开眼睛,重新将手放到琴键上。
  年轻的音乐家以为萨列里情绪平复了,立即雀跃地坐到了琴凳上,紧紧的挨着萨列里。手肘相撞,萨列里朝他皱眉,他就神气十足地笑。
  于是他们再度演奏起来。不再是由信徒复述天堂的乐音,他们这次紧紧相靠。高低呼应的旋律,巧妙的应和,美得旷古绝今。
  萨列里用余光去看他身边的小天才,看他落在脸侧的卷发和嘴角不自觉的微笑。他在这里。沃尔夫冈·阿玛迪乌斯·莫扎特,在他身边,与他一同创作,亲密无间。萨列里突然被巨大的快活的光所击中,想要笑,想要歌唱,想要捧着对方的脸深深地,深深地吻他。
  他因而弹错了一个音。
  莫扎特忽地转过头来,他的眼睛美妙得不可思议。萨列里来不及收回表情。
  他的小太阳光芒万丈地笑起来,倾身在他脸上亲上一口。
  他的嘴很小,却亲的格外响亮。柔软的触感,萨列里深刻地记着。
  “您也要回吻我,萨列里。”莫扎特命令道。
  萨列里看了他三秒,将他推下琴凳。
  小太阳委屈地叫起来。萨列里铁面无私,不为所动。
  他在地上夸张地翻滚,呻吟,嚎叫;终于绷不住了,扑上前去,跟萨列里笑成一团。



第四次

  莫扎特一点儿酒也不能喝。
  天说冷就冷了,莫扎特被冻得双颊泛红,跳着要往萨列里外套里钻。吓得萨列里死死捂住自己的节操,挫败了突袭。
  被冻蔫了的小天才缩手缩脚地坐在萨列里家的琴凳上,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手指,梆梆地敲琴键。一边抱怨萨列里家里冷如冰窖,一边死赖着不肯走。
  “喝口酒吧。”萨列里看不下去了。
  非常错误。萨列里事后总结。莫扎特一点儿酒也不能喝。
  几口酒液下肚,金发的音乐家就唱了起来,紧接着手舞足蹈,前仰后合,乐不可支。他翻越琴凳,沙发,和萨列里本人,从这头跳到那头,笑容满面,双颊绯红。
  “安东尼奥!”他的声音透着单纯和热情,“来嘛,跳舞!”
  萨列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。他应该检讨。
  “安东尼奥!”又来了。“您答应了陪我跳三支舞——然后怎么着?我就能把心交给您啦!您要爱我,保证,嗯?”
  “这都什么……”他还未答话,莫扎特已经轻车熟路地挂了上来。
  他垂着睫毛,金发蓬乱,呼吸炽热又急促,“因为——爱您呀。”
  莫扎特吻了他。
  一瞬间他的心跳快得令他的胸腔都发痛,那一刻是云端,是天国也是炼狱。
  萨列里那该死的理智——他在一瞬间想到了他该想到的所有事。关于音乐,不容忤逆的上帝,爱,还有未来:一个理应受教皇庇护的,千古难寻的天才的未来。
  莫扎特的未来。
  他如何爱?
  他怎么敢?他怎么承担得起?
  于是他狠狠推开了他的小太阳。
  
  在这之后,维也纳阴雨绵绵。

  我活该被诅咒。萨列里在他的日记里写道。力透纸背,如同绝望的困兽的抓痕。



第五次
  萨列里见着他了,被神眷顾的小疯子,他金色的小天才。
  莫扎特——好像变了,又好像没有。他温顺地垂着睫毛,好像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要与萨列里对上视线,更不再有那种大胆妄为的笑了。
  萨列里看着他。
  一束旺盛的火苗儿,本是高高竖着的焰叫人生生摁下,硬是束得服帖驯良,不再跃动了。
  他突然想到,也许正是自己掐住了焰心。
  他的心脏难受的悸动了一下。
  他饱受折磨的魂魄,被莫扎特的光芒炙烤,却狂热地爱着那热度。他已经离不开这些了,离不开那双眼睛,笑声,音乐,还有仿佛来自天堂的白金色的火焰。他早该料到的。这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就被命运决定好了。
  这病态的,他告诉自己。大概要被诅咒。
  莫扎特的眼睛回避着他。他照例跟女孩子们微笑,却作出疲劳的样子,早早就要离开。
  萨列里放下酒杯,跟了出去。

  金头发,雪落在上面,几乎看不分明。他垮着肩,在街边呆呆坐了一会儿,微微打着颤。像是冷极了,却宁死不愿动弹。
  他的掌心托着腮,在看星星。
  萨列里远远看着,看他的星星。
  他想了很多。过去的欢愉和对未来的忧虑折磨着他,他更年长,理应想得周全。当其中一人必须剖开他们相爱的灵魂的时候,他必须是那个刽子手。
  这世界有什么公平呢? 
  等到雪积累在莫扎特肩头的时候他终于起身,却走得格外慢。落雪的街上,他的背影单薄得可怜。
  萨列里就这么看着。他总是沉默,此时,连眼泪也是沉默的。
  他在黑暗中掏出手帕,把泪水擦干,就离开了。



第5+1次

  意料之内,音乐会非常成功。
  萨列里在阴影里看着台上指挥的莫扎特。音乐仿佛凭空从他的棒尖淌出,把整个维也纳都包裹在温柔快乐的蜜糖里。
  他不快乐。自从他遇见莫扎特,他一直饱受折磨。
  他渴望他,渴望了太久,太多遍。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火焰从莫扎特的眼里跳到了他的身上,从此便残忍的烧着他,一刻也不停。
  他要受不了了。掌声雷动的时候他沉默地离开。
  他走得很快,没意识到他身后的人们都转过来望着他的背影。他们不理解台上的指挥为什么突然没了笑容,为什么看着那个离场的背影发愣,为什么连谢幕都没完成就冲出了舞台。
  莫扎特孤立无援地站在大街上。他还套着可笑的礼服,仿佛什么高级人物。
  他没找到萨列里。
  当然——他怎么能找到呢。从他第一次见到年长些的音乐家起,对方就从没让他抓住过。他比他聪明的多,总是懂得谨慎,懂得沉默,懂得掩藏。
  雪落在他的金发上,他打了个寒战。
  萨列里知道他其实很怕冷。有时候像个雀儿满地乱跳,也只是想要取暖罢了。有时他会记着替莫扎特多拿件衣服,或者掏出手套给他戴上。更多的时候,他就笑着看那被冻得跳脚的小太阳,笑够了,才脱下自己的外套,把他好好裹起来。
  雪没停,风灌进领子里。他固执地想着萨列里的大衣。
  他需要去喝点酒。


  萨列里路过酒馆的时候,它已经打烊了。一个醉酒赖着不走的客人被赶出去,曲膝坐在街沿,脑袋埋在胳膊里。
  雪轻柔地落在金发里,那人轻轻地发着抖。
  “Salieri…”
  声音闷闷的,哭腔清晰可闻。
  萨列里停止运转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问题——老天,他冷不冷?
  “Antonio.”莫扎特又抽噎了一声,肩膀小幅度地颤抖起来。
  他再也承受不住了——萨列里那颗寒冷的,沉默的,伤痕累累的心,就这么被击中,融成汩汩的温热血液淌了出来。
  他跪坐在莫扎特身前,用手指蹭他的金发,吻他的额头,搂紧他,告诉他,“沃尔夫冈…沃尔夫冈…我在这儿呢。”
  莫扎特抬起头来,愣了一下又回过神来。他被泪水浸润的蓝眼睛混着欢喜和愁苦:“啊,萨列里。您瞧,” 他梦呓般的笑了一声,“我又梦见您啦。这可怎么办,我梦见您的次数,比见您的次数都多啦。”
  他自顾自的重复了一会儿这句话,又哭起来。
  萨列里不知该怎么办,于是吻了他。
  深深的吻,落在嘴唇,心口,灵魂上。
  “我是真的。”他们分开的时候萨列里气喘吁吁地保证,“你可以亲我。”
  莫扎特半信半疑地又啄了他嘴唇一口。
  “哇,是真的!”
 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再再再亲一次!亲爱的安东尼奥!”
“从我身上下去,该死的,沃尔夫冈,你们莫扎特从没有耐心这玩意吗!”




【END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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